这一节介绍一些简单的大可数序数的构造, 更多的内容可参看大数维基.
Veblen 层级
我们回顾一下正规函数的定义.
对 f:ω1→ω1, 若它满足以下两条件, 则称它是正规的:
1. | α<β→f(α)<f(β) |
2. | α=limγ<αγ→f(α)=limγ<αf(γ) |
今后我们默认提到的所有函数都是正规的.
我们先考察单变元的正规函数的增长速度.
若 f(α)=α, 则称 α 是 f 的不动点. 全体不动点的集合记为 Fix(f).
很容易意识到, 它的第一个不动点就刻画了它的某种增长速度的上确界, 因为它恰好抹去了
f 在其下方的一切想要快速增长的努力. 我们来证明任何正规函数都有很多不动点.
证明. 首先证明闭. 若单增不动点列有极限
limn∈ωαn=α, 则
f(α)=limn∈ωf(αn)=limn∈ωαn=α. 然后证明无界. 若有
β, 则定义
α0=β,αn+1=f(αn), 令
α=limn∈ωαn, 则
f(α)=limn∈ωf(αn)=limn∈ωαn+1=limn∈ωαn=α, 因此
α 是大于
β 的不动点.
我们特别地记
f 的第一个不动点为
inacc1(f). 显然, 由于闭无界集的序型总是
ω1, 我们可以来枚举
f 的不动点, 这个想法反复迭代就形成了以下定义.
任给正规函数 f, 我们如下递归地定义一个新的二元函数:
1. | f(0,−)=f |
2. | f(β,−)=Enum(⋂γ<βFix(f(γ,−))) |
则对任意的 β, 这个 f(β,−) 都是正规的. 它将称作 f 给出的 Veblen 层级.
证明. 这是因为可列个闭无界集的交集总是闭无界集, 从而其列举总是正规函数.
我们来讨论这个二元函数到底保持了什么序.
f(α,ξ)<f(β,ζ) 的充要条件是:
1. | α<β 且 ξ<f(β,ζ), 或 |
2. | α=β 且 ξ<ζ, 或 |
3. | α>β 且 f(α,ξ)<ζ. |
证明. 分类讨论.
α=β 显然, 余下两情形对偶.
α<β, 则
ξ<f(β,ζ)↔f(α,ξ)<f(α,f(β,ζ))=f(β,ζ).
自然地, 我们会想考虑
f(−,α), 但它并不总是正规的. 幸运的是, 我们可以选取一个较好的
α 使得它确实正规.
对正规函数 f, 我们称第一个使得 f(α)>α 的 α 为 f 的关键点, 记为 crit(f).
f(−,crit(f)) 是一个正规函数, 我们记之为 f∗.
证明. 记 δ=crit(f). 显然归纳可证 ∀α<δ(f(α,β)=β) 且 ∀α(f(α,δ)>δ).
为了证明 f(−,δ) 单调, 注意 α<β→f(α,δ)<f(α,f(β,δ))=f(β,δ). 为了证明 f(−,δ) 连续, 我们考虑 γ=limα<γα 和 β=limα<γf(α,δ), 然后试着证明 β=f(γ,δ).
一方面, β∈⋂α<γran(f(α,−))=ran(f(γ,−)), 而由 f(γ,−) 在 δ 之下是常函数知 f(γ,δ) 是 ran(f(γ,−))\δ 的最小元, 因此 f(γ,δ)≤β.
另一方面,
δ<f(γ,δ)→f(α,δ)<f(α,f(γ,δ))=f(γ,δ), 故
β=limα<γf(α,δ)≤f(γ,δ). 两方综合即证.
接下来, 我们来看下一个序数, 它指出经由 Veblen 层级延拓后的函数增长速度的上确界.
我们记 f∗ 的第一个不动点为 inacc2(f). 记 f∗=f∗(1,−), 则 inacc2(f)=f∗(0).
证明. 反证. 若有
f∗(γ)=α+1, 则
f∗(α+1)=α+1, 即有
f(α+1,δ)=α+1, 由定义又有
f(α,α+1)=α+1. 由
f(α,δ)>α 可知
f(α,δ)≥α+1=f(α,α+1), 故有
α+1≤δ, 这和
α+1=f(α+1,δ)>δ 矛盾.
如果 α,β<f∗(γ), 则 f(α,β)<f∗(γ). 特别的, α,β<inacc2(f) 时总有 f(α,β)<inacc2(f).
证明. 取
ϵ=max(α,β)+1, 由
f∗(γ) 极限知
ϵ<f∗(γ), 于是
f(α,β)<f(α,f(β,δ))<f(α,f(ϵ,δ))=f(ϵ,δ)<f(f∗(γ),δ)=f∗(f∗(γ))=f∗(γ).
当然, 我们还要说明
inacc2(f) 下面的序数都是可达到的.
若 θ 满足 crit(f)<θ<inacc2(f), 则存在 α,β<θ 使得 f(α,β)≥θ.
证明. 我们直接把
β 取为
δ=crit(f). 如果
∀α<θ 均有
f(α,δ)=f∗(α)<θ, 则
f∗(θ)≤θ, 然而显然又有
f∗(θ)≥θ, 故
f∗(θ)=θ, 换言之
inacc2(f) 不是
f∗ 最小的不动点, 矛盾.
今后, 对
f(α)=φ(γ)=ωγ 的情况, 产生的这个
φ(α,β) 将被称为 Veblen 函数.
inacc1 将被记为
ϵ0,
inacc2 将被记为
Γ0, 称作 Feferman–Schutte 序数. 事实上,
φ(1,α) 记为
ϵα,
φ(2,α) 记为
ζα, 但它们都被
Γ0 轻松杀掉了.
Γ0 还有一个重要的刻画: 它允许我们在其下采用某种 Veblen 函数构成的正则形式.
任给 α<Γ0, 存在唯一的有穷序数列 β0,γ0,β1,γ1,...,βk−1,γk−1 满足以下条件:
1. | α=φ(β0,γ0)+φ(β1,γ1)+...+φ(βk−1,γk−1) |
2. | φ(β0,γ0)≥φ(β1,γ1)≥...≥φ(βk−1,γk−1) |
3. | ∀i∈k(γi<φ(βi,γi)) |
这将称作 α 的 Veblen 正则形式.
证明. 如 Cantor 正则形式的证明一般归纳. 在分离出
α=ωδ⋅n+β 后注意到一定存在
β0<Γ0 和
γ0<φ(β0,γ0) 使得
ωδ=φ(β0,γ0) 即可. 显然
ωδ=φ(0,δ), 所以唯一的可能反例是
∀β0<Γ0 都有
φ(β0,δ)=δ, 这时会得出
δ=Γ0 产生矛盾.
延展与超穷的 Veblen 层级
注意到 Veblen 层级其实就是把一元正则序列变成了二元的, 我们自然想要它变成至少是任意 n 元的. 这一节的后面, 我们甚至可以让它变成超穷元的. 不妨要求 crit(f)=0.
先来看有穷元的 φ:ω1<ω→ω1. 由于左边的良序还是不清楚的, 我们额外证明一些事实以使得归纳成立.
存在 Ord<ω 上的典范良序 <C, 它限制在每个无穷基数 κ 对应的 κ<ω 上时序型均为 κ.
证明. (α0,...,αm−1)<C(β+0,...,βn−1) 当且仅当:
α0+...+αm−1+m<β0+...+βn−1+n, 或者存在
k 使得
∀i∈k(αi=βi) 且 (
k=m 或
αk<βk). 验证留做习题.
给定正规函数 f:ω1→ω1, 总可以延拓定义域得到 f:ω1<ω→ω1, 它按照以下规则递归地定义:
1. | f(γ)=f(γ) |
2. | f(0,...,0,γ0,...,γn−1)=f(γ0,...,γn−1) |
3. | f(γ0,...,γn−1,0,...,0,−)=Enum(⋂β<γn−1Fix(f(γ0,...,β,−,0,...,0))), 这里 γn−1>0. |
它将称作 f 给出的延展 Veblen 层级.
延拓后的 f 良定义, 且 f(γ0,...γn−1,−) 总是正则函数.
证明. 不难验证
0≤β<γn−1 时确实有
(γ0,...,γn−1,0,...,0,−)>C(γ0,...,β,−,0,...,0).
φ(1,0,−) 又被称为 Γ 函数, 其实就是 φ(1,0,0)=Γ0 的延续. 它已经被延展 Veblen 函数轻松杀掉了.
于是, 我们自然想考查这个延展 Veblen 层级的增长速度的上确界.
inacc3(f)=sup{f(1),f(1,0),f(1,0,0),...}. 特别的, 记 inacc3(φ)=SVO, 即小 Veblen 序数 (Small Veblen Ordinal).
任给一串 γ0,...,γn−1<inacc3(f), 均有 f(γ0,...,γn−1)<inacc3(f). 反之, 任给 γ<inacc3(f), 均存在 γ0,...,γn−1<inacc3(f) 使得 γ<f(γ0,...,γn−1).
序数坍塌